万水千山，风沙满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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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王运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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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
一条路要穿越万水千山

已经很不容易了

我前所未有地接受了这悲壮的考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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树叶黄了，狗吠曾给我以生命的启示

天南地北地走动

只有安详，宁静和辽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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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渊而思，箫声叠起

虽然辨不清方位，但我始终在往前走

风沙跳荡，风雪弥漫

忧伤，有时候也是这样的震撼与惊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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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

生在穷乡僻壤

那里有月光和山岗穿过我的童年

一条无名的小河流向很远很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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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地总关情。村子已经不认得我了

但我还认得出那石头砌成低矮的房子

一根树木支撑的独木桥

春天困惑的时光，大把桃红梨白飘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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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天，池塘干涸了，乡亲们光着膀子摸鱼

风在窗外煽动或者尖叫

冬天早就想带我远走高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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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

最后的洋梓镇，最后的虎峪村

我将野玫瑰和一群麻雀交给风，雨水亮起来

高山苦荞，总有一种广漠的思想

难以割舍

母亲把她的白发留给我作纪念

泪水太沉重了，撕心裂肺的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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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一把刀在后山的砾石上刻下：

我在此地生活过，但不虚此生

当云朵从虎峪村跳过悬崖的那一刻

我好像已从高山上空飞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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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.

温峡水库，洋梓河，足够纯美

每次从那里经过，想说的话太多了

山坡上，一树红灯笼的柿子笑容灿烂

我热血沸腾

黄土留在山坡上。秋风在山坡上等我

等我全心全意读完这本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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头曲酒托住我，让我安静

熙熙攘攘的人群，从来没有这样波澜壮阔

枫树林举起红叶的手与我诀别

乡亲们笑着的样子，我又回到童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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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.

久违了，大洪山。远处的黑马

神圣的静，静得像一人一杆旗

准备远行，与我殊途同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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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与晚霞，没有比你更神奇的了

层层叠叠的山岚，如云，如烟

咆哮着，扬起水墨色的鬃毛

蹄影不可一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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骨头的线条之外，闪动黑白的眼球

在离梦幻最近的地方，与我们明天相约

然后沉沉地离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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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.

琴弦上，知音难觅啊，凄凄惨惨戚戚

眼前的词句和月光，处处憔悴

我怀念词人李清照，流落在江南

青春红豆般的句子，消失在记忆里

女子用婉约的疼痛和辽阔的感伤

怀念故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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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然回首，夕阳高山，群马飞驰

悲愤在内心深处滚动，泪水却没有流下来

几百年后，李清照突然寄来一封信:

“至今思项羽，不肯过江东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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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.

切·格瓦拉，阿根廷的医学博士

一个乌云骤聚的夜晚，在玻利维亚丛林里

雨水浇灭了他的哈瓦拉雪茄，这个形容枯槁的人

躺在平板上，他已经失去了生命

星巴克咖啡馆，他曾经竭力怂恿我：

“踏上一条比记忆更漫长的路”。他是古巴的战友

现在，他的遗骨躺在古巴的国旗下面

好像轻轻地翻了一个身，打着呼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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格瓦拉一无所有，只有“革命与自由”

我把他的头像印在T恤衫上，表示我的敬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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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.

看见了海。众多的浪头，攒动着

蜂拥着，蔚蓝的一片

他们多像历史上劫富济贫的队伍

一群人扶着另一群人，前仆后继

在这片野生的时光里，太阳是他们的旌旗

风刮了几千年，没有什么支起海的天空

只有高耸的桅杆，大摇大摆地前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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远远的帆影，迎风而去，灵魂高远

我在海的气息中找到温暖和力量

波涛汹涌，潮水退去，大海依然挺胸昂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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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.

大野苍茫。佛端坐的地方，树叶落下

我看见了季节萧瑟。无论宁静

还是修远，佛灯照样把佛光铺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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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往的游人，闪光灯闪烁

香客以香炉为背景，敲响钟声

不管身体还是灵魂，虔诚让我感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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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南闯北，浮萍一样的我

行囊里再没有什么可以典当的了

只见大肚弥勒佛端坐在高处，乐哈哈的笑

笑着等我归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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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.

繁华的街景，再怎么看，眼光

也没有高楼那么高。勒杜鹃开过

新的口味，新的生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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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天搬砖砌墙，打工挣钱，养家糊口

夜晚，趴在灯下写诗，叙说酸甜苦辣

城市像一本水墨画，一群马印在画册上

牵动所有人的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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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我的工棚里，梦中桃红柳绿泛滥

男人的影子淹没了灿烂的世界，偶尔

也有回头一笑。只有鼾声如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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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.

羊在高山奔跑，生命虽非独特，却在燃烧

月亮做着美丽的梦

立冬是一个疼痛的日子

雪花越过千山万水，落在漂泊者的心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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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夜我们喝中国白酒，颂扬祖国山川

乐此不疲地唱家乡的小调

有小孩敲门，这是我们最后的宿地

栅栏后面，开门的老人是我的父亲

 

生活就这样慢慢地走动，天地之间

我们与羊共居一隅

浪漫的风沙并没有停下来

（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