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 菊
走到昆仑山北麓,抬头望去,初秋的一切都泛着喜人的颜色,似乎就在我不经意抬头的瞬间,已成金黄一片。不由的驻足凝望雪菊,心也柔软,伸手轻轻地去抚摸花容多姿的雪菊,像涂在美女腮边的一片片油彩,耀眼夺目。你有莫奈的审美,也有梵高葵花的神彩,但你不是意象的,也不是朦胧的,你那真真切切的浅笑在深秋的原野,妩媚中有一些顽皮和桀骜。 雪菊让我怎样感谢你,这金秋的边疆,此时都萧瑟或萎缩了;而你却漫山遍野摇曳着鹅黄的头颅,不与百花争艳,也不想扮作飘舞的雪蝶,而以清香和谦逊之姿展现着另一番世界在这个季节的魅力。我心里窃私到,在你等我的日子里我是渴望的,渴望你玫瑰状的花蕊里,把最轻的吻落在你的眉睫。 我不是迁徙的的雁儿,我曾经在这里滞留,在冬季零下三十度的凛冽中,在夏日没有火烧云的燃烧中,在夏夜没有雨水的酷热中而秋天在这片热土却是一种奢侈;我无数次遐想过这个地方,曾经被海洋覆盖过的,而今天却是离海洋最遥远的疆域。而我或许从离海最近的城市来这里心里有一些不羁 而我来到这里后的惊讶是,我的城市如此渺小和狭窄,而这里是广袤中的四通八达又崎岖波折,我只有从哪些荒凉中读解着另一种粗犷中美的的韵律。 那些野性和混血的崖壁上不都是雪莲花和雪菊,还有纷杂的白骨散落在枯死的胡杨挺立的地方。你可以想象,在丛林和云水间把最甜美的歌声唱给春天,还原秋天的本真和素朴,我曾经在这里驻足,看到过昆仑山上寂静的雪菊,还有大片的苜蓿和紫色的薰衣草。 我没有看到黑色的沃土,但我却如此深情地亲吻过这里的土地,这里留下过我呼吸的温度,包括那个住着有十几个民族战士的军营;我也忘不掉那只作古的“雄狮”。忘不掉克兰河的浪花澎湃,金山上空的云朵,在早晨倾斜的阳光里,搁浅在雪线上。我也留意过这里的月亮它们为这片疆域带来太多的忧思,我时常在月下吟诵,那些边塞诗的铿锵和热烈感染着我。此时,在这个深秋,这是一个多么明亮的微秋啊,而夏天的繁华与争艳已渐行渐远,没有留下痕迹,树木都凋零了,那条季节河流散落着鹅卵石,如远古一个个灵魂,他们曾漫步在街头,在这个方圆楚楚的疆国,白天是燃烧的,深夜是惊悸凄冷的, 我从一缕秋风中寻觅,那掠过的被虐杀的片片树叶,带着一个个梦想,寻找自己的归宿。 深秋的疆域,我不喜欢玫瑰的骨感色欲,我喜欢嫩黄的雪菊一簇簇地在风里的曼舞,那纤细的腰肌有一种蛮的美,而我更喜欢雪菊的是那亿万颗摄魂动魄的眼睛。或许它们就要结束曾浪漫的生命,而留下的是它们的剪影,在风中的光束,我似乎聆听到风与秋的窃窃私语。我惊翼于生命的璀璨与精美,看着雪菊如静默少女,安思于秋中立影为画。静待醒时幽怨同你倾诉,在阿勒泰山口,我看到的那个村落,黑白花的奶牛安详地在草地吃草,那条牧羊犬拗不过羊群对于绿色的贪婪,在后边静静的等待。一个男孩子骑着马慢悠悠地走来,旁边的女孩子手里捧着野生的雪菊;他们的脸庞是咕嘟嘟红色的,男孩子黑色的眼睛下是俏皮的鼻子,鼻翼下是没有擦干净的鼻涕;那个女孩子扎着很多细细的鞭子,他们来之一个哈萨克家庭。他们的爸爸外出打工了,妈妈去田里工作了。 女孩子很友好,把手里的雪菊给了我,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昆仑山上长满了金色的雪菊,两个孩子也频频招手,他们不会汉语,但从他们的天真的笑靥中我知道他们的童年是幸福的,但似乎缺憾了一些东西。他们有的,或许也是大都市孩子们缺少的东西。他们没要到,或许是大都市孩子普通的、早已得到的物质;我不想用麻木和闭塞说也不想埋怨上苍的不公,但从这些孩子的淳朴和天真眼睛里,我的心还是愉悦的,在这秋天里。 深秋,我喜欢凋零的美,而那些脆弱的雪菊却是这里的特有风景,树木已经慢慢脱下自己的美丽外衣,进入蛰伏时,你却与众不同的使出全身解数,炫目着人们的眼睛。人们都说再美的都是神码,再深的记忆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让人淡忘。而你在万物飘零、颓废的时刻,变换着装束,把自己打扮的更加艳美,再次绚丽登场,真真是千般的妩媚万般的风情,向深秋呈现你最美的梦想。 因为风的缘故,你在曼舞中枯萎,但身躯屹立着。 不要以为枯萎就是死亡,而你的身躯以另一种形态在水中复活,是在燃烧的水中涅槃,我看到那些金黄的蝴蝶,翩然飞翔起来,随着秋风的音乐声,你又铺满金黄,为你富有浪漫和令人向往的意境撘。帐篷里,围炉边,你独自在那杯盏中轻歌曼舞般的摇曳着娇小的身躯,又一次以最美的生命方式绽放着自己,又一次奏响生命中最辉煌灿烂的乐章。 我曾经在哈萨克村落的毡包里做客,饮过马奶子酒,喝过雪菊茶,这是令人产生无限的遐想和期盼的瞬息,不觉中就沉醉其中,说心旷神怡并不过分,于那种秋天凄凉与渐寒的感觉已逝去,顿时会倍感秋的温暖和惬意。 因为我已走进那些场景中,我将扮演一个诗人,还是一个充满踌躇的漂泊者。 作为诗人,摘撷身边的一朵雪菊便能生出灵感,使平静的生活展现出无限柔美和感动,然后在笔下尽情释放温馨美妙的诗情画意来;美丽的秋天不仅来自于收获,也来自于这充满了生命之美的秋之韵--雪菊。从巍巍昆仑到滔滔塔河,从沟沟有黄金的阿尔泰山,到流金淌蜜的天山北坡,现在,孕育梦与诗之地,雪域这绵延昆仑和高原的圣地,只有在海拔千米以上才有这绚丽多彩的雪菊 ,雪菊或许不是雪菊的孤独,它散落在世界海拔千米以上寒冷的高地 ……今天的新疆之美是无法用诗歌极致的,我曾经写过【大美新疆】, 但总有遗憾,新疆的雪菊我忽略了,今天怀着深深地歉意,你和你的土地之美是无以复加的,可以模仿,但不可以复制的。 在深秋中,谁能想到,雪菊之美会以如此波澜壮阔的气势,席卷天山南北。 而作为一个踌躇的漂泊者,我将处于茫然的状态。 诗人荷尔德林说:“人类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。”,我想说的是雪菊也诗意地栖居在新疆大地上的诗中奇葩。它的活着的生命状态,而意境和意象都倾诉在深秋中那片热土里。从那些春天的稚嫩中,夏夜的彷徨里,深秋的绽放的精微中,每一时刻的表达都是深邃完美的,不能说寓意着天地造物之神奇,但其生命状态的俏丽,那些蕴涵中,诗意的生存、诗意的栖居、宇宙万物,诗意生活可以说是最佳的生命状态。 遗憾的是,我诗集中那束雪菊枯萎成一首诗,但这并不是我生命的全部;丰富多彩和辉煌富足中那些淡淡忧伤的片段,扰着我的心扉;想洒脱、却摆脱不了凡俗时光,那些桀骜幻化成不能抵达的遗恨, 而生命的色泽却是晦涩的,内容愈加繁复的不能诠释,而诗意中那些原生态的雪菊只有冰解雪释,这种诗意就是一种不能唱响的天籁,但蕴意已抵达。 我见过池塘蹁跹的天鹅,也见过布尔津河畔漫步的骆驼,还见过伊犁河谷欣欣向荣的向日葵,我坚信那都是一种诗意表达。今天新疆这片神迷的土地上,每一个角落都盛开着金色的雪菊,从昆仑的巅峰之处俯瞰, 那些摇曳多姿的雪菊,绵延千里万里,这是一条金色的画廊,我确信,这一定是这世上又一种诗意生存的生命线。此时,它可与长城和黄河媲美。从达坂城到博格达峰脚下,这些海拔高地,在深秋只有雪菊绽放着,绵延几百里的山麓这种金黄呈现的不是跋扈,却是一种积极向上的精神。 在我看来,这些品质高贵、气质高雅的雪菊,无论从形态,还是从生长环境来说,都蕴含了无穷无尽的诗意。观赏每一朵雪菊,那金黄的花瓣,血红的花蕊,都让人感到那就是一首动人的诗歌。 凝神细望每一朵雪菊泾渭分明的色泽,你常常会陷入一种迷惑:为什么造物主如此神奇,会将它修饰得那么惊艳脱俗?它宛若一位遗世独立的佳人,既有“山光悦鸟性、潭影空人心”的淡定,又有“沉舟侧畔千帆过,病树前头万木春”的胸襟。它的形态与内涵,无一不书写着浓浓的“诗意”之韵。你经受的严寒,我体验过;而你心灵深处的我从未诠释过或许我只有诗人的灵感和触动,那你就广开一面吧。自然中,你经受不住严寒,你就凋零枯萎。生或死都那么卓绝,那么干脆,无怨无悔;而你的诗意却浑然天成。在沉浸中慢慢地绽放的,有肢体也有灵魂。而雪菊,你纤弱幼小的身躯永远都有超凡脱俗的呈现,永远都有生命情感激昂的喷涌。当我那杯琥珀色琼浆在袅袅上升,飘散着雪菊如一群蝴蝶。 既然向往昆仑,就依偎昆仑,扎根在昆仑;既然爱着雪山,就靠着雪山极致的高地攀登。雪菊,也是这雪域的的骄子。生命中勿需庞大和辽阔,但深深地在庞大和辽阔中做一朵雪菊却是无尚的,它在渺小中显现的是极致和无边的,如一滴水折射的太阳,太阳竟是水滴中的一颗跳跃的血滴。 是啊!今天的命题是雪菊,就让我矫情一次吧,为雪菊而歌而咏。 雪菊,亲爱的! 请允许我以暧昧的口吻称呼你,我喜欢这样呼唤你;因为只有这样,我才能感受到你生命的气息和冰冷之中的那份动容。我的柔情,你是否读懂?我从西域回来已数月,但你的影子总是在不经意间走进我的视野,从那些金黄的茶汤里,你复活的影子又一次轻盈如蝶,你曾经在我的诗集里,我的书签里,我的生命里都鲜活过——在我苦闷或欢乐中都有你的影子。 北方滨城的深秋是潮湿的,昨夜电闪雷鸣后,就是一场暴风雨;不知道昨夜的那场暴雨是否打湿了你的头颅,我真是多虑了。我知道此时,你已荡然无存,在海拔3000米以上飘逸的只是你的魂灵,那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高度。对于你——暴风雨,只是你内心的一次潮汐和波澜,一次奔涌和攀登。就在此刻,我仍能深切地感受到你坚韧的背后有一股股泉水在流淌;有一朵朵火苗在跳动;不愿触摸那块雪域,不愿波及那片涛声,因为我怕一不小心世俗的寒光会划破你的肌肤、刺痛你冰清玉洁的心灵。 深秋里,我只想远远地守望。 守望着你用丝丝金色为我编织的灯盏。然后以一个诗人的情怀饮尽诗圣杯盏中残留的烈酒,泼墨成一阙【雪菊】。在黄昏里、在落日中等待。在浓浓的秋意中,写一行金黄的思念。 拨开雾霭,眸中飞舞的不是蜜蜂,而是你;即以忘情举着雪菊,举着对秋天的赞美,轻轻地抚摩,怕惊醒你沉醉的梦,勾起你消逝的忧,爱的痕迹又一次折腰,从你缠绵依旧的身躯中延伸。我轻轻地举起杯盏中的琼浆,那一朵朵沉睡的雪菊醒了,如一群金色的蝴蝶,缤纷在水中央...... . 2014-10-4——初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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